簡明子(台灣人公共事務會會長)
身為台裔美國人,我們非常感謝美國對普世人權及台灣民主的長期守護與支持。然而,中國崛起為侵略性強權的明顯態勢,令我們警覺亦備感不安。北京當局對香港基本政治自由的無情鎮壓,以及對圖博與維吾爾民族認同的系統性滅絕,再再警示著中國霸權若在亞洲持續擴張,將對全體人類帶來悲慘後果。基於複雜的歷史因素,台灣身為印太地區最有活力的民主國家而存在本身,即對威權中國的正當性構成明顯挑戰。也因此,中共政權處心積慮要迫使台灣臣服並納入中國版圖。
今日,台灣的獨立國格與民主自由正遭逢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近年來,中國不僅積極擴充軍力以完備征台作戰能力,並以實際軍事行動來升高對台武力恫嚇。自今年年初以來,中國幾乎每天派軍機侵入台灣的「防空識別區」(Air Defense Identification Zone,ADIZ);10月1日至4日,更於短短4天內大肆派出149架次軍機騷擾台灣空域,10月4日當天則創下56架次的歷年單日新高紀錄。
趁著美國過去幾十年來對印太地區的忽略,中國打造了龐大與先進的現代化艦隊,使得中美兩國的海軍實力差距大幅縮小。不僅中國海軍軍力大規模擴張,從中國人民解放軍「反介入/區域拒止」(Anti-Access/Area Denial,A2/AD)能力的快速提升、以及彈道飛彈與防空飛彈數量的壓倒性優勢,皆可看出區域軍事平衡正逐漸偏向中國,而台灣更是壟罩在被中國武力併吞的巨大威脅之中。
美中在區域的軍力失衡正不斷加劇,而這也意味著美國對防衛台灣所長期採取的「戰略模糊」(Strategic Ambiguity)策略,已無法有效保障台灣安全與維持台海穩定。即使台灣從不具備軍事挑戰中國的能力,美國在過去仍長年自我限制對台軍售的類型與質量,實質上造成台灣防禦能力的相對弱化;相反地,美國曾長期對中國的軍力大幅提升視而不見,促使北京當局更加恣意妄為,積極對外擴張。
由此可見,化解台海軍力失衡與台灣安全危機,早已刻不容緩。然而,即便拜登政府已意識到此一失衡與危機,但單靠美國本身並無法徹底挽回頹勢。美國海軍目前仍須仰賴北約與日本海軍在印太持續展現能見度,才能勉強重建區域平衡。有鑒於此,美國與其盟國應將台灣軍隊更緊密地納入此軍事同盟,並積極透過軍售及技術授權,加速提升台灣海軍的防禦系統與高科技作戰能力。
針對美國如何加強與台灣的安全合作、協助提升台灣國防能力、並遏止台海爆發戰爭,本文擬提出下列四項簡單而有效的策略:
一、在軍事保衛台灣的議題上,華府應明確採取「戰略清晰」(Strategic Clarity)的策略。所謂戰略清晰意味著美國必須認清「民主台灣並未挑起戰端,而威權中國係武力侵略者」的事實。中國若對台灣侵略佔領,這不僅體現其稱霸印太的野心,亦將嚴重危及美國的核心利益與亞洲的民主和平。
二、拜登政府應邀請台灣參加兩年一度的「環太平洋軍事演習」(Rim of the Pacific Exercise, RIMPAC)。環太平洋多國聯合軍演每兩年在夏威夷群島周邊舉行,由美國印太司令部主辦,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國際海上演習。中國曾三度以觀察員身分參與該軍演,但美國自2018年起已停止邀請中國,以因應中方軍事化南海人造島礁的擴張行徑。身處第一島鏈的台灣為印太戰略中極重要的一環;邀請台灣參與環太平洋軍演,對於增進多國海軍合作與太平洋區域穩定的目標而言,實屬不可或缺。
三、拜登政府應將台灣納入美國的「盟邦戰爭儲備庫存」(War Reserve Stocks for Allies,WRSA)計畫。以台灣目前的防禦計畫來看,台灣軍隊需要大量的消耗性物資與彈藥來對抗中國的軍事攻擊,但美國的對台軍售政策並不允許台灣擁有如此龐大的戰備庫存。倘中國武力犯台,在中國高度的「反介入/區域拒止」能力下,距離遙遠的美軍將無法及時軍事馳援台灣,即便抵台亦不可能毫髮無傷。因此,美國外交關係協會(The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於近期呼籲美國政府,應將台灣納入「盟邦戰爭儲備庫存」計畫。此計畫將類似美國目前與以色列及北約組織間的相關做法,預先把美國軍事裝備與彈藥儲備於台灣,以供美軍與(或)台灣軍隊在戰事爆發時能在美國國防部同意後及時使用。該 WRSA 計畫將以在台儲備美軍「防禦性」裝備為主,這亦與美國長期的對台政策相一致。
四、強化台美高層軍事交流。軍事交流是強化台美國防安全合作最有效且務實的方法,有助於增進雙邊軍事溝通的透明、清晰、及效率,並大幅降低危機爆發時的溝通混亂情況。
維持台海軍事平衡是確保印太地區和平穩定的必要條件。美國於1979年通過生效的《台灣關係法》(Taiwan Relations Act)雖承諾提供防禦性武器給台灣,但美國在過去幾十年來卻強烈認為台灣並不需要太過於先進的防禦系統,以至於在中國近年極力擴充提升軍備後,造成台海兩邊的軍力失衡與台灣的安全危機。
台裔美國人對於我們的故鄉台灣有著深厚的情感,對台灣成為民主楷模與經濟強國更是感到無比驕傲。如今,華府已無法獨自因應中國對台灣及其他印太民主國家所造成的武力威脅。美國應明確將台灣納入以其為首的共同防禦體系,這不僅讓美國與盟國能適時提供台灣軍事合作與協助,亦完全符合美國的核心共享價值與印太地區的最佳共同利益。